【全职高手】【叶王】巫猎 第三章
第三章
叶修等了一会，没有动静，他在无声中与黑暗对峙，就好像之前那一小道身影不过是他的错觉。
“你是不是觉得如果我等久了，就会以为之前看到的只是一只普通的猫，并深深感到跟猫说那种话的自己很傻，然后羞耻地离开？”他拍了拍手，吹了声口哨，“来吧，我不会嫌弃你的。”
这一次他的话很快得到了回应，废墟里传出了一声细细的猫叫。等了一会儿，似乎是见他没什么反应，又叫了一声。
叶修循声走了过去，没看见猫的影子，而叫声转眼便从更深处响起。这是在引路么？叶修失笑，他倒没什么意见，但是为了找魔力之源，整个神庙已经被他翻遍了，这又是准备带他去哪里？地面被稀稀落落的野草覆盖，浸着雨色，这里也不知道是在何时被精灵抛弃的。他目光四处扫视，看到墙壁上一处文字，嗯了一声。
像是知道他已经发现了关键，猫安静了下来。
精灵族关于神的记述，都来自他们的祭祀之书，据说从精灵诞生之初，与太阳、月亮和星辰一同流传下来的箴言。他恰巧对刻在墙上语序颠倒的这段有所了解，是关于某个神伴着雷霆和风暴从火中诞生的故事。叶修伸出手，指尖掐住一团苍白的光，按正确顺序依次弹在那几个字上。
石墙在他面前分开，旷野褪去了颜色，废墟在刹那间亮如白昼，简直像通往另一个世界。
站在烛火辉煌中的人从他正在翻阅的书中抬起头来：“承认吧，你根本没看清那只猫，那只不过是我的魔法而已，不会有什么星星眼。 ”他有一双不对称的绿色眼睛，大一些的那只眼的瞳孔并非常人的圆形，也不是兽类的竖瞳，而是奇特的六芒星形状。他抬起手，书页像被风吹动一样哗啦啦地翻回到第一页。
“确实没看清。”叶修笑得坦然，“你还没找到命中注定的猫。”
“暂时没有，所以你还有机会。”王杰希也笑笑，把书插回满是古老藏书的书架上。
他们关于猫其实有一段故事。
法师并不一定要养宠物，更不一定要养猫。他们可以养猫头鹰、老鼠、鹦鹉、蜥蜴、鹿、狼乃至独角兽，一切能够想象或无法想象的生物——但前提是，那些动物必须是主动跑来，自愿被法师豢养的。
王杰希一度想要养一只猫，半是出于喜爱，半是出于实际考虑。猫是非常好的魔法媒介，体型小巧，又足够独立。他因为一些原因封印了自己眼睛的能力，而借用猫的眼睛再好不过。可惜的是，他非常没有猫缘，虽然这位微草的魔法师幼时在荒野林间长大，与许多动物相处和睦，但其中并不包括猫。
所以当王杰希遇见第一只主动亲近他的猫时非常惊喜。
那是一只红眼睛的黑猫，眼眯成针一样细，懒洋洋地趴在黄金色阳光和水银色树影交织中，全身被晒得毛蓬蓬的。他带着一身的草药气息正好经过，不由得驻足凝望，猜测这也许是哪家贵族或者小姐养的宠物，才会出现在宫廷中。猫像是终于晒够太阳似的抻了个懒腰，在他慢慢走近时并没有警觉地一溜烟跑掉，而是抬起脑袋用那双红宝石一般的眼睛跟他严肃地对视了一会儿，然后在他腿边随随便便地蹭了蹭。
虽然事后被调笑说是想要摸猫的渴望已经具象化成从眼睛里长出手了，但王杰希坚持认为当时自己应该是小心翼翼又矜持地向猫伸出手，在它头顶友好地抚摸了一下。
他抱着黑猫四处询问了一番，得知这只猫似乎并非任何人的所有物。宫廷守卫队队长点了点下巴：“总之你可以先养着，我看它也挺亲近你的。”
虽然心里的欣喜感如同层叠盘绕而上的旋风，王杰希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点头说了一句：“也好。”黑猫用尾巴松松地圈住了他的手腕，太阳晒过的毛皮抱在怀里暖烘烘的一团。
“对了，你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顾问大人？”守卫队长皱着眉头，“百花的公爵来了，为了找他嚷了一路，说是看见他往这个方向跑了。”
“我从炼药室一路过来，没看见其他人。”猫张大嘴打了个哈欠，露出一口银子似的白牙，王杰希捏了捏它的爪子。
他拥有了这只猫三天。三天之后，林杰要启程带他回微草，而他的猫变成了人。
“也不是要骗你，原来只想躲一躲，可当时看你的表情又不忍心拒绝。本来以为你只是装作不知道我不是猫，毕竟魔道学者也是法师嘛，没想到你居然当真了，而且这么几天都没发现。”穿着国王顾问服饰的男人坐在房间的窗台上，有点抱歉又有点好笑，虽然被当成猫养了三天，却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没有，“但我可没法跟你一起去微草啊。”
王杰希冷静地看着窗台上的“猫”，抿了一下嘴唇。“没关系，”他说，“如果叶神国王顾问当不下去了，随时欢迎你来当我的猫。”他直视那时还叫做叶秋的男人的眼睛，“如果那时我还没有猫的话。”
叶秋想了起来：“啊，对，你也是候选人之一。那可要加油喽，大眼 ，”他戏谑地叫了他一句，“明年见。”他道别式地点了一下头，两手撑住窗台， 然后头朝后向窗外倒栽了下去。
王杰希从窗口朝下望去的时候，只能看见浮动的白色晨曦，叶秋已经没了影子。
并不是不生气，但更多还是对自己的懊恼。那以后再见，猫总会成为他们拿来互相抬杠的话题。现在这样的对话，就好像叶修沉眠的十年都不存在一样。
石墙悄无声息地合上。这里是典型的精灵式的建筑，没有木头，墙壁、书架、桌椅、器皿，全都是用石头切削垒砌，只是这时密室到处都铺满了摊开的书卷，桌上堆着厚厚一扎笔记，写秃的羽毛笔被丢在一边。
“你看起来很忙。”叶修评论说。
“是的，”王杰希点头，“我在忙着拯救世界。”他说出这句话时就和“今天晚上我要晚点睡”一样稀松平常。
“需要我帮忙吗。”
王杰希沉默了一下才开口，像是不情愿，又像是忧虑，还带着一种苦闷的认真：“实话说，没你不行。”
叶修笑了：“所以你才叫你的小徒弟提前把我吵醒。”他还记得睁开眼睛时，眼前一群瑟瑟发抖又强自镇定，色厉内荏来和恶龙讨要老师的小朋友。
“没有时间了，我只能和他们分头行动，”王杰希说，“你是龙，应该能比法师更能感觉到。”
叶修伸出手，像是握住了空气中什么不存在的东西。“嗯，的确感觉到了。”
感觉到世界的衰弱。
雨季变得格外漫长，日光很难突破云层照射到地面，偶尔的无云天气连星辰都是暗淡的。怨灵和怪物迈出了幽暗的洞穴和湿泞的沼泽，肆无忌惮地在白天出没。尤其，还有魔力之源力量的减弱。
现在已经无从考究魔法这种力量是如何诞生的。世界上一共有二十四处魔力之源，在地底深处连通，而法师便是拥有魔法天赋，能够研究或运用这股力量的那些人。魔法的力量在施展后并不会消失，而是会以各种形式回归魔力之源。
然而现在，魔力之源似乎失去了吸收逸散力量的能力。
精灵关于世界起源的记述远比其他种族完整，王杰希也不知道在这间藏书室埋头研究了多久。当被问起为何会对这里如此了解时，王杰希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绿色的眼睛闪烁着。
“我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叶修有些惊讶：“但你并不是精灵。”
“一开始我被旷野的精灵收养，然后才被送去微草。”王杰希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发问，“你对这里有任何熟悉的感觉吗？”
“不记得了。”叶修说，“你也知道，我去过太多地方。”
“是啊，”王杰希叹息，“你可是龙。”
TBC.
评论(8)